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证,她在包包里翻了半天又没有找到,一想是着急出来,忘记带了,但保安任她好说歹说,就是不肯通融,严格守门不让她进去。

    天色黑沉沉的,似乎又要下雪了,沈茵茵跟保安拗了半天,最后急得不行,她站在原地跺跺脚,对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哈了一口气,忍不住大声叫着说:“你们不带这么欺负人的!不让进去就不进去,有什么了不起的!明天等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的时候,你千万别说你认得我!”

    保安被她突然爆发的大吼吓得一愣,看了她半天,终于说:“我是新来的,我真不认识你。你们公司这时候还有人在吗?要不你给你们公司里面的人打个电话,他们同意担保,下来签个字,我就放你进去。”

    “打什么电话!算了,我不进去了!”沈茵茵想到自己的手机电池掉进了臭水沟里的事情就很郁闷,现在给“德普斯”公司打电话,还有人在吗?如果真的有人在,那个人一定是莫之航了。但是整整一个下午,他既没有给她打电话,也没有发短信,看来他今天根本没有心思理睬她。更何况,这时候莫之航也不见得在公司里,与其这么麻烦,不如先回家再说。

    保安看着沈茵茵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对不起,请你多理解。”

    沈茵茵看了看这个保安,年纪估摸着才十八九岁,很单薄瘦弱的样子,大冬天的穿着一套棉质的保安制服,那种衣服看起来一点都不保暖,他的嘴唇都有点发紫了,她不禁暗自苦笑了一下:她刚刚发什么脾气?就算今天自己倒霉,心里有火也不该对着他发啊!

    她看着他,换了一种口气说:“刚刚我有事很着急,所以对你态度不好,抱歉。我知道你们很讲原则,所以没有关系,我明天再来也行。”

    保安看着她,很腼腆地笑了笑,露出一排很整齐的牙齿。

    沈茵茵无奈转身走出写字楼,她心里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填得满满的,身体又疲惫,肚子又饿,等了半天都等不到空的TAXI,一路上沿着街道追着那些车走,浑身都跟着发寒,用饥寒交迫来形容真是一点也不过分。

    “茵茵!”身边有人叫她。

    沈茵茵停下机械的脚步,怀里还抱着从公司里收来的调查报告表,北风一吹,哗啦啦地响,纸页扫在她的脸上,好痛。她扭脸一看,只见李辰逸风风火火地从奔驰车里跳出来,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。

    “我从你快下班的时候就开始打电话,不是打不通就是没人接听,所以跑到你们公司门口守你,还好一个保安告诉我说,刚刚有个女孩沿着这条街走了,我严重怀疑是你,就沿路追过来,还好……等下,你怎么哭了?”李辰逸喋喋不休地唠叨着,却忽然发现沈茵茵竟然哭了,他立刻愣在当场。

    “我什么时候哭了?”沈茵茵觉得奇怪,用手一摸,才发现刚才心里委屈的时候,不慎滴落了两滴眼泪,因为天气寒冷早已冻成了脆脆的冰碴,只不过她的脸早就冷得没了知觉,因此也不觉得疼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傻啦?”李辰逸的俊脸上明显带着不高兴,他一边掏纸巾递给她擦眼泪一边拉她进车里,眼神里全是不安和担忧,“车里有空调,会暖和一点,你吃饭了吗?你不会忘记今天请我吃饭的事情了吧?”

    直到坐进奔驰车里,沈茵茵才开始感觉到脸上涩涩的疼痛,她用手掩住脸,心想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掉了眼泪,今天是有多惨呐……还好李辰逸赶过来找她,要不她真不知道要在这街头游荡多久。

    “我没事,有点头疼而已。之前手机电池掉下水道了,刚换电池,街上太吵,你打电话我没听见。”沈茵茵淡淡地解释,尽量掩饰住自己的情绪。

    “那你吃药了吗?”李辰逸不由分说把手背搭在沈茵茵额头上,皱着眉感觉了一下,确定她额头温度正常才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“我身体好着呢!不是说要你到饭店等我吗?”沈茵茵还记得自己的承诺。

    “我本来是去了,但是我在饭店坐了一阵,谁知道那老板今天生意好,他说,先生我们这里客人多,您要不出去走走,待我们过了吃饭点再回来?你说我还好意思再在那里待吗?只怕老板要拿着扫帚赶我出去!”李辰逸假装生气地翻白眼。

    沈茵茵忍不住想笑:“你坐那里又不点菜,哪家老板不赶你走才怪!”

    “还笑呢你!看你头疼的份上就不怪你放我鸽子了,今天就算我请客吧,不过下次你要双倍奉还!”李辰逸说完,向着老北京小吃店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
    天上突然落下了鹅毛大雪,昏黄的路灯给片片白羽镀上了一层灿金,沈茵茵仰起头,看着漫天大雪,心里突然觉得一阵惬意和放松,暂时把不开心的事情抛到了脑后。

    小吃店里人声鼎沸,李辰逸点了满满一桌子食物,还有新疆特色烤羊肉串。他知道她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吃辣椒,所以在烤肉上撒了厚厚一层辣椒粉,把她呛到直咳嗽,吃到卤煮火烧的时候,沈茵茵更是被辣得一塌糊涂,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抱怨说:“李辰逸!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啊?想辣死我吗?”

    李辰逸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,“好辣好辣!”他拼命地用手扇风,接着就是抱着啤酒狂饮。

    沈茵茵看着他被辣得满脸通红的样子,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,想到他最不能吃的东西就是辣椒,她忍不住就觉得好笑,大口吃起美食来。

    吃完结过账后,两人从小店里出来,李辰逸喝了不少啤酒,但是脑袋还算清醒,他一只手拿着车钥匙,另一只手扶着沈茵茵向着车子走去。

    “你的酒量真的好差,这样子就喝醉了,我看你不能开车了!打车回去吧!”沈茵茵好心劝他。

    “我的酒量再差也比你好,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吃完火锅,你居然傻乎乎地跑掉了,害得我到处找你……”李辰逸摇着手表示自己没事,“我只是晕一会儿就好。一瓶啤酒还不至于把我放倒。我们回车里坐坐,等我歇会儿就送你回家。”

    沈茵茵想起那一次酒后的事情,不由得又想起了另一个人,如果那一天不是她乱跑去找李辰逸和宁曦,结果在大街上被他撞见,也许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吧?

    李辰逸一路走一路晃,终于走到奔驰车前,在后备箱里拿了一瓶解酒的醋饮料,仰头喝着,打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
    沈茵茵坐在李辰逸的副驾驶座上,盯着他看了几眼,发现他确实比刚才情况好多了,也就放了心。她忽然觉得,从这个角度看过去,他棱角分明的侧脸,皱起的眉,深邃忧虑的眼神,竟然隐约与莫之航有些相似,只不过发际线比他更丰满一些,肩膀比他更瘦削一些,身高也好像矮了那么一点点……她懊恼地叹了一口气,自己这是怎么了?跟李辰逸认识这么多年了,从来没觉得他和莫之航哪里相似过,今天简直就是走火入魔,看谁都有三分像。

    她心里始终放不下白天的事,不停地想着,莫之航此刻在干什么?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?

    李辰逸其实并没有喝醉,他斜躺在驾驶座上,眼角余光却一直密切观察着沈茵茵的表情。他早已经看出来,她有些不太对劲,以前的她总是那么开朗,就算工作上或者生活上有些小小的不开心,顶多陪她吃完一顿饭也就烟消云散了,但是今天的情况有些反常,她一直都愁眉不展,仿佛有着很重的心事。他看着她痴痴怔怔的神态,忍不住伸手过去,开玩笑般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:“你怎么了?世界末日到了吗?”

    沈茵茵脑海里正默默回想着以前的甜蜜情景,莫之航的拥抱,还有他的温柔嗓音,有时候还会轻轻地摸她的头……忽然之间,她感觉到他的手又伸过来,熟悉的感觉一如从前,忍不住抬头叫出声来:“William!”

    李辰逸被这声呼唤喊得呆住了,她在喊谁的名字?William?听起来是一个男人啊,难道她心里恰好正在想着这个人,所以把他当成那个男人了?他立刻缩回了手,清了清嗓子说:“喂,你看清楚,我不是你的什么William,别胡乱叫啊!”

    沈茵茵刚一抬头就发现自己搞错了,最要命的是李辰逸一副怀疑的神情瞪着她,仿佛想从她的眼睛里掏出那个秘密的源头一样,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,连忙坐直了身体,掩饰着说:“谁让你没事乱碰我头发,吓我一跳!”

    “那你告诉我,William是谁?”李辰逸穷追不舍,他觉得她一定有事瞒着他。

    “没有谁啦,我养的一条流浪狗,行不行?”她当然不肯轻易坦白交代。

    “啧啧,给狗起这么洋气的名字,真不错。”他故意赞叹,却话中有话,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爱心,对一条狗这样念念不忘,还差点把我当成‘他’了?”还想在他面前撒谎,她什么时候养过宠物?那个William分明就是……她心里想着的另外一个男人。

    “你别这么八卦啦,酒醒了没有?醒了就送我回家,我要睡觉了,外面好冷。”沈茵茵岔开话题。

    李辰逸透过车窗看见外面飘扬的大雪,他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,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吹进来,微凉的冰晶落在他的衣领里,冻得他直打寒战,车子前盖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。被凉风一吹,他确定自己是完全清醒的,才关好了车窗,将车发动送沈茵茵回家。

    一路上,汽车微微摇晃,温暖的空调和微微的摇晃让沈茵茵渐渐睡着了。她做着一个美好的梦,梦见莫之航就在身边,他载着她回家,他整个人是那样温暖,让她忍不住向那团热气上扑,奇怪的是,他却总是躲着她,任凭她怎么抓都抓不着。

    李辰逸独自一个人寂寞地开着车,身边的沈茵茵似乎睡着了,睡梦中她依旧在隐约发出一些细碎的呓语,那几个破碎的音节,听起来与那个名字很相似。一路上,他不禁有点苦恼了,心里一直纠结着,沈茵茵嘴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呢?他扬起脸看着天空不断飘落的大雪,绞尽脑汁地思索着。

    车到了她家门口,他没有立刻唤醒她,她看起来太累,太疲倦,而她睡梦中的模样是那样恬静可爱,让他几乎不忍心叫醒她,将她从美丽的梦境中惊醒。

    李辰逸仍旧开着车在大街小巷里四处转悠,他的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般堵得难受,呼吸里都是憋闷,徘徊在无边的夜色里。大雪还在肆虐,他隔着窗看着斑斓的灯光,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他们最初相识的情景。

    他清楚地记得,他们刚刚踏进大学校门,他坐在汽车里,而沈茵茵一个人拖着一个大行李箱,她走得特别慢,一不小心挡着了学校的车道,结果被迎面驶来的他们的车压住了箱子底。那个时候,他看着这个摔倒在路中央的瘦弱女生,只觉得讨厌,可是后来司机下车对她破口大骂,骂得她满脸是泪,她却还是那样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,好像根本不懂得还嘴骂人一样。不知道为什么,她那种无辜又可爱的神态,竟然一下子打开了他的心扉。

    其实,沈茵茵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,当年那个坐在奔驰车里撞到她的同学其实就是李辰逸。从那时候开始,李辰逸就有意地注意起这个女孩来了。沈茵茵去哪个社团参加活动,他就跟着报名;沈茵茵选修什么课他就跟着去上课,沈茵茵的专业是会计学,他还特地从系里的另一个班调到了会计专业跟她一个班。直到一年以后的联欢会上,沈茵茵才开心又惊奇地对他说:“哇,我经常看见你,各种活动好像你都积极参加,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!”慢慢地,他们就成了朋友,包括她的死党宁曦,也加入了这个小组里。

    李辰逸在大雪中充满惆怅地回忆着自己的大学时代,他的记忆里几乎每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里都有她的影子,但可笑的是,他们俩从来没有相爱或者相恋过……他也从来没有对她表白过。虽然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告诉她,有没有可能尝试着做他的女朋友?但是,话还没有说出口,他就已经想到了可能发生的后果——她一定会以为他在开玩笑,然后再告诉宁曦,然后两个女人一起拿他当笑柄,明明是她们的“闺蜜”,怎么可能变成男朋友?

    今天的事其实他早该预料到了,她和宁曦年纪都不小了,交男朋友也很正常,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她们寻找自己的幸福呢?其实他也是一样,家里长辈们经常唠叨逼他相亲,熟人们介绍来的莺莺燕燕很多,家世好、品貌好的女孩也数不胜数,可是他的脑子里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人家欠缺了点什么,自然而然地拿她们跟沈茵茵比,沈茵茵身上没有的优点,他就拿宁曦身上的优点来比,最后结论总是觉得那些人比她们差那么一点……可是能怪谁呢?一切不都是自己造成的吗?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怎么会搞成今天这样子。

    自己做人也太逊了!李辰逸有些懊恼地想,简直恨不得下车在雪地里狠狠地踢自己两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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